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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廉兰州 ——“喜迎二十大 美丽劳动者”主题文学作品(二)
兰州文联网 时间:2022-10-02
秦锦丽
2020年11月22日,一架银燕从兰州中川机场腾空而起,昂首向东,飞向首都北京。
机舱内,一组乘客着装整齐,脸上难掩兴奋之情。他们是甘肃省48名劳动模范和先进工作者,由省委、省人大、省总工会领导带队赴京参加表彰大会。自带光环的人遇一起,彼此映照,不一会儿就三三两两低声交流起来。其中一位头发茂密、肤色古铜的年轻人凝眉沉思,刚把户外服与登山鞋换成西装革履,一时不适应,感觉浑身拘谨。越拘谨,他越不敢与人交流,默默地任思绪回溯、回溯。曾经在旷野找矿的场景、爬雪山趟冰河的经历听到集结号一样列队来到眼前。
胡小春
西插山有棵救命草
他叫胡小春,80后,浓眉大眼、身板墩实,长得就像个地质“坯子”,不愧为地质二代。在他成长的岁月里,常常“缺席”的钻工父亲不曾被淡忘,相反,他对父亲的钻工工作充满好奇。有一年过年,家人团圆,父亲喝了点酒后一改平日不苟言笑、严肃有加的表情,胡小春乘机趴在父亲腿上问:“爸爸,你们钻工成天在钻什么呀?”“给国家找矿嘛。比方咱们烧炉子用的煤,比方你们写字用的铅笔芯,比方咱家锄头上的铁。多得很,长大你就懂了!”
“地下有这么多好东西?”他愈发觉得钻工工作神奇无比。17岁匆匆上了技校学了钻探工艺,毕业后,就到甘肃省地矿局四勘院如愿当起了钻工,被分配到院属陕北石油钻井队。
“野外是最能锻炼人的地方。”胡小春入职地质行业的第一天,钻工父亲送给他这句话。胡小春对父亲的话似懂非懂。后来读《李四光传》,看到李四光说“野外调查是研究地质之张本”时,他似乎理解了父亲的意思。普通钻工与地学泰斗的话异曲同工,胡小春的心向野外抛了只锚,从此心思牢牢地扎在野外,开启了漫漫野外地质工作的艰辛与奋斗、创造与快乐。
那是世纪之交,正值地质行业不景气,地质队伍东征西拓,到处找饭吃。初入陕北油井市场,打一个井换一个地方,黄土高原的沟沟坎坎,钻机设备常常要肩扛人抬,初出茅庐的胡小春什么重活儿脏活儿没干过?轮到机台值夜班时,寂静的四野,漆黑一片,坐在轰隆隆的机台上,他吓得不敢抬头望一眼远处,仿佛空中有许多黑鬼。一天一天过去,黑鬼终究没出现,胡小春却成熟了,人生地不熟的油井市场的四年历练,他成长得能吃苦、懂担当。
胡小春(右)与队友在野外小憩
地质勘查是国民经济中的基础性和先行性行业,担负着为国民经济建设找寻能源和矿产的光荣使命,为国家经济建设发挥着不可替代的重要作用。有了这个认知后,他开始进修资源勘查专业,改行干起地质矿产勘查,向书本学,向师傅学,向同事学,一步一个脚印,从钻工转变为地质技术人员。从北山到南山,从马鬃山到阿尔金山,从龙首山到祁连山,勘查过铁、铜、金、铅、锌、钨等多种矿产资源。地质技术员、小组长、大组长,从第二项目负责到项目负责,一路向上,一路成熟。
2009年,四勘院着手开展矿调项目。
什么是矿调?矿调就是矿产地质调查,以找矿为目标的地质工作。之前地勘单位长期以来所做的多为区域地质调查,简称区调,区调侧重点是以解决基础地质为主,而矿调则要真金白银式的找矿,针对性更强,更具直接性、现实性。对于地质人来说,更易找到成就感,为此更为兴奋。
四勘院经过一番靶区优选,决定在北祁连西段开展主攻铜、金、铁等国家急需矿种的远景调查。
第一个项目就是“甘肃省肃南县丰乐河——西插山地区1:5万矿产远景调查”,由三分队承担。
丰乐河、西插山在哪里,深山里啊!想想嘛,新中国成立之初,百废待举的共和国是从寻找矿产资源开始才大规模搞国民经济建设的。70多年过去,这片有限的土地上能找的矿、易找的矿已被三代地质工作者追寻、勘探。不肖说,存留大地上的资源,只能在奇、险、深、远处。也就意味着,今天的地质工作格外艰险、高深。
三分队是四勘院响当当的一个分队,由院青年突击队组成。现任副院长沈清杰其时担任项目负责,胡小春任第二技术负责。在野外,大家不像在城市办公楼里那样拘谨和正板正脸,插科打诨或偶尔暴个粗口才真实,才给单调的生活添几道道色彩。几乎每个人都被大家给送了个绰号,叫起来简便、顺溜,又显亲切。比如,胡小春,没人喊胡小春,而是“胡子——”“胡子——”地叫了起来。
通常地质项目都设项目负责和技术负责。项目负责主抓全盘管理,技术负责专抓技术。技术负责在布置工作时要充分考虑地形、天气以及工作区离驻地的距离等状况,午餐是必备的,因为中午无法返回驻地只能吃野餐。对于城市人,野餐充满了野趣和浪漫,但地质队员的野餐极其简单,基本就是馒头和水,每个人不能带多,多了走不动路,最多再配点火腿肠、鸡蛋之类。
有一次,分队的9名地质队员去马营河测地质剖面,时不时地要趟水过河,冰冷刺骨的河水考验着大家的意志。返回时,他们遇到一处陡崖,无法攀越,只得顺着河谷探寻上岸的路。此时,天色已黑,近10个小时未进食的小伙子们又饿又累,实在走不动了。项目负责提议大家搜索一下各自的地质包,最好能搜索出来一点食物来大家“分享”。一搜,还真有收获,竟筹集到一个苹果和一小捧馍馍渣。他们首先分食苹果,将一个苹果分成九瓣,每人一瓣。大家默默地捧着属于自己的那一瓣,先舔舔润润唇,再轻轻咬、慢慢嚼、一点点咽下,仿佛看到食管、肠胃里多少饥饿细品列队欢迎。之后,再分吃那一小捧馍馍渣。这是一位同事半月前装在地质包里的馒头压碎留下的,已经混进了柴油味。然而此时,一人伸手紧紧地捏一撮,干净利落地送到嘴里,轻轻地移动牙齿,虽然入口即化,却觉出那样地香甜酥脆。
祁连山中沟谷纵横,一些冰川附近的沟谷流水常常受高山融雪影响,早晨还是小溪潺潺,经过太阳一天的照射,到了午后融化的雪水携带着沿途的砂石土粒迅速向下游汇聚形成洪流。
2012年7月28日那天,分队全体出动进行1:5万地质矿产路线调查,大家分成好几个小组,胡子等4人要跑得路途最远,他们计划当天先到作业区附近就地过夜,第二天再开展工作。
高海拔地区,跋涉4个多小时的山路,可比低海拔地区走10小时平路还要艰难。他们到达事先计划好的目的地后,幸运地遇见了牧民,自我介绍后,牧民很热情的接待了他们,让他们在羊房子住了一夜。睡到半夜,突然雷声大作,暴雨倾盆,不远处的一条河水发出轰隆隆的巨响,听得人心里发怵。不时再炸几声惊雷,大家心里忐忑不安,哪里还能安心睡觉?
捱在天亮,雨后初霁,队员们心情顿时大好,不到7点早早起来,边爬山边工作,干到下午两点,两组四个人都顺利完成作业,开始向驻地返回,下山走了三个小时,才到达预定的汽车接送点,却迟迟不见车的影子。左等右等,等来上山的牧民,一问才知前方主道路全部被大雨冲毁。山里没有信号,也绝对没有信鸽,牧民说距离他们驻地还有50余公里的路,怎么办?等下去,只能越来越损耗体能,大家商议那就徒步往回走。
洪水过后的荒野,远比我们想象的可怕,平日的车道全被洪水淹没,浊浪滚滚,河道里不时有成群的牦牛被陷在泥石流中动弹不得,只有肚皮和脑袋露在外面,大口喘着粗气。他们自身难保,任凭同理心发作也无能为力。在大自然面前,人和牦牛都显得太渺小了。
这期间不断有巨大的石头混合着泥水从山上倾泻下来……河水猛涨后,辨不清原来的道,分不清深浅,一行人只好胳膊挽胳膊,深一脚浅一脚地摸索渡河。紧张、恐惧使大家都心照不宣地彼此拉紧,河水先是没过大腿,再及腰际,既冰冷刺骨又越来越湍急。实在不敢继续趟河,就再绕山而行。一路上又涉水又爬山,湿透的衣服冰冷地贴在身上,手脚早已失去知觉,又冷又饿中,捧起喝两口河里的泥水,冻得牙齿咯咯作响。怎么也不敢停步,一旦停下来就会耗掉更多的时间和能量,彼此,时间就是生命啊。
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胡子四人只能咬紧牙关搀扶着往回走。从下午2点到6点,从6点到10点,从10点到夜里2点,一个小目标突破后再攻下一个小目标。饥寒交迫,体力透支到了极限,每个人都几近虚脱。夜里2点多,终于踉跄着回到驻地帐篷,一身泥水躺倒再也不想动弹了。缓一会儿后,才发现,分队只回来了一组人员,还有20多个弟兄正在黑暗中摸索回家的路,甚至生死未卜,团团迷雾沉沉地锁住大家的心。
大伙第一次干矿调项目,历尽千辛万苦。每年从三月出队干到十一二月份。冬天上山时大家带的馒头、油饼等到中午,已经冻成硬块,矿泉水也结了冰。吃饭前得把水瓶子摔在地上用脚踩一踩,摇一摇再喝。冻馒头咬不动就用牙齿刮着吃,大家戏称是啃铅球和铁饼。
在野外,不确定因素太多。有一天胡子突发荨麻疹,全身起了红疹子,高烧两天不退,他都不肯下山看病,最后被分队长沈清杰强行送下山,下山的时候,他还不忘带上一堆资料捎带整理,有人把脸背过去嘟囔一句:“这个工作狂!”。
最难忘的是,这个项目差点断送了胡子年轻的生命。那是一次作业完工下山途中,突然狂风四起,暴雨骤至。山中无路,人们错开慢慢下山。胡子嘴里不停地提醒队员注意脚下安全,扑通一声,话停了人不见了,“胡子——”“胡子——”,不见回应。原来他自己不慎被植被滑倒滚落而下。两脚乱蹬、双手乱抓中,抓住了一棵草,向侧上方一撑坐到了地上。当队友们慌乱寻下来时,只见他面如死灰,惊魂未定,胳膊、手、腿上多处擦伤。稍歇,大家不敢再从此处下山,横着绕山盘旋而下,当绕到对面时,雨过雾散,定睛一看,对面是万丈深渊。胡子双腿一软坐了下来,遥望对面,双手合十深深地向那棵救命草致敬,尽管此时那棵草已掩没在乱石之中。
西插山三年,胡子和三分队所有青年突击队员,以火焰般的热情,冒着生命危险,战胜了一切疲劳和艰险,先后参与发现了卡瓦铁矿、沙梁铁矿、栅栏沟铁矿以及两个小型金矿、一个小型铜金矿和多个有价值的矿致异常,顺利地完成了该矿产远景调查项目的各项野外工作任务,向院里交出一份漂亮的青春答卷。
西插山,险遭不测,却毫发无损。天地有公心,好人有神佑。从此胡子等青年突击队员坚定了干好地质工作的信念,理想、抱负、能力在他们内心熊熊燃烧。
胡小春(右一)在野外找矿中
卡瓦那一方滚石
酒泉有酒钢,酒泉更有地质队。是地质队在二十世纪五十年代初找出镜铁山大铁矿后,才诞生了酒钢。五六十年过去了,镜铁山还能源源供养酒钢吗?否!
地质工作是承前启后的事业,一代又一代人前赴后继而为之。这不,四勘院三分队实施的《甘肃省丰乐河——西插山一带矿产远景调查项目》一个矿调项目,闪现多项成果,其中最闪亮的当属接近祁连山主峰的卡瓦铁矿。
2012年,甘肃省地质找矿三年突破行动启动,为解决甘肃省重点国企酒泉钢铁集团公司铁矿石后备资源不足状况,驻守酒泉的省地矿局四勘院趁热打铁立项、成功申报“甘肃省卡瓦一带铁矿普查”项目为全省第一批地勘基金项目,投资2700万元。
一个项目2700万元,全局、全院惊艳到了。这是四勘院有史以来最大的项目,高度重视程度空前。项目启动在即,工作严谨踏实、为人和善大度的胡子被任命为项目负责。卡瓦一时成了省地矿局及四勘院高度聚光点,胡子倍感肩上的担子重若千斤。
20多个年轻人,洒落在13余平方千米的工区范围内,以矿找矿,却始终难见矿的“真身”,省上投入高,关注高,院长尚晓龙等领导隔三差五上山敦促,大家嘴上不说,心里焦虑不堪。
地质工作既是体力劳动,也是脑力劳动,需要集体力量和智慧。无论是地质找矿,或是勘探找水,还是地质灾害应急调查与治理,都不是一个人单枪匹马就能完成了的。尤其野外勘探和室内研究,依靠的是众多管理、技术人员的团结协作,才能提交一份有价值的地质成果。
胡子每天都背着“三大件”进入工区工作,收集各种地质信息,针对出现的问题及时进行查证和提出解决方案。四勘院资料二次开发室技术人员贾鑫至今记得,卡瓦铁矿普查项目施工最紧张的阶段,胡子好几天吃住在山上,累了裹着棉衣席地眯一会,饿了啃个干馒头的模样。
转机从发现一块圆脑袋“转石”开始。那是2012年6月中旬的一天,第二技术负责雷贵等到工区西边界的北过陇沟填图,在白色、灰绿色的围岩中猛然看到零星的两块褐色的“转石”。“啊?”雷贵眼睛一亮,拣起一块掂掂,重甸甸的。他左瞧瞧右看看,心说铁矿石呀!
什么叫转石?李白《蜀道难》中就有“冰崖转石万壑雷”之句。转石,由基岩风化并受重力、水流等外力作用搬动而分布于山坡、谷底的大小不一的岩石、矿石碎块,称为转石。转石又称滚石,就是从山上滚下来的石头。是岩石风化后受重力、水流等外力的作用搬运分布于山坡、谷底的大小不一的岩石、矿石碎块。
转石没有“本地户籍”,属于“外来人口”,在周围环境里特立独行,很是抢眼。每一块转石都携带着原地岩石的信息,因为转石处于相对易于发现的地带,基本上是地质工作者每天最先观察的对象。如果发现一块有矿的转石,那它就会给地质队员带路,成为找矿的“指路石”。
雷贵兴奋地抱着这块“指路石”顺沟去追。
追了三四公里后终于追到一小片褐色的露头。他高兴地一扑嗒坐下来,喘着粗气给正在酒泉办事的胡子打电话报告。“快画张矿体草图,连夜派人送到酒泉来!”第二天,胡子带着草图去向总工齐瑞荣汇报。听取了齐瑞荣总工程师关于下一步工作的部署,他立刻不等当天下午就出发返回矿山。
从酒泉到卡瓦,得颠簸三四个小时车程。一路上,胡子臆想着转石的形态、颜色、体量。这是一块友好石多好啊。
天黑前,他赶到了驻地,赶紧找雷贵看这方“神明”:灰褐色,圆头圆脑,一公斤多重,真像铁矿石。
次日天公作美,不晒不雨。胡子早早与雷贵吃了早饭,背起地质“三大件”就上山去追矿。
“三大件”像地质人的贴身护符,分别是罗盘、地质锤、放大镜。战士离不开钢枪,地质人离不开“三大件”。如今虽然有了GPS功能的数字填图掌上机、快速分析仪、数码相机等新“三大件”,但罗盘、地质锤、放大镜依然是地质队员最最亲密的伙伴。
地质锤乍看起来再普通不过了,锤头用优质钢材制成,一端呈方形另一端呈尖形或鹤嘴型,用木柄或塑胶柄连接,地质工作者一刻也不能离开这种看似普通的工具。岩石露头因为风化表面总是蒙一层铁锰氧化膜或地衣而不新鲜,为了观察岩石矿物组成确定岩石名称,就要用地质锤敲出新鲜面便于观察,地质工作者在跑路线或踏勘的时候,走走敲敲,敲一块岩石观察一会继续敲。地质锤还有一个重要的作用就是采集样品,剥离岩层、修整岩矿石标本,使之符合规格要求,便于包装;有时为了采取岩矿样品,还会用它在完整的岩石露头上开凿成槽。除此之外,地质锤还常常用尖头或扁形一端除去表面风化物、砂砾石土质层等。地质锤还是地质队员攀爬时用于钩住岩石、树木、有草皮的地面的借力工具,还可以在休息的时候当做“凳子”使用,这个功夫可是地质队员的看家本领,没有十多年的修炼是坐不稳的。野外工作中搭帐篷、汽车陷于泥淖、野生动物袭击等等,地质锤也可以派上用场,这个不起眼的小锤子用处大的很哩。地质队员手中没有了地质锤,就好像失了魂一样,所以地质队员停下来记录或休息之后离开时有一个向后瞅一瞅的动作,看看地质锤是不是落下了。
放大镜是地质队员随身携带的小物件,是野外观察岩石矿物的“眼睛”,能够将粒度细小的矿物放大10—20倍,肉眼看不清的矿物用放大镜就可以辨识了,一个做工精巧镜片质量好的放大镜可是地质工作者心爱的宝贝,能够使用一辈子呢。地质队员常常用细绳把放大镜挂在脖子上,用的时候一手捏放大镜放在眼睛上,另一只手拿岩矿石凑到离放大镜合适的距离稍稍移动直到看到清楚的矿物为止,还要不断的挪动岩矿石以便观察更多的矿物。
且说,胡子与雷贵等人开始了一次何其兴奋的追矿行动!
他们一路走一路遇见有铁矿体露头出露,从沟谷一直追索到山顶,兴奋中,脚下生风,路不再那么崎岖;浑身有力,肚子也不知饿。上到山顶,雷贵指着前面一大片远远望去黑色的岩石说:“胡子,你看前面的那些发黑的岩石可是磁铁矿石啊?”两人踩着陡滑的山石奔去。越走,转石越多,走近一看,果然黑色的岩石全是磁铁矿石。简单用步子丈量了一下,最宽的出露地段有近40米。按捺着喜悦,他们沿着矿体走向又追索了一段,发现矿体连续长度大于300米。激动中一边记录着矿体周围的地质特征,一边掏出几个干馒头啃着,一顿午饭捎带着就解决了。
这个露头后来被省地矿局副局长薛斌义称为“雷贵露头”。“雷贵露头”在后期勘查施工的KZK0003钻孔中,见矿累计厚度达34米,在KZK0007钻孔中,见矿厚度达到了42米多,控制矿体斜深260米,极大地增加了卡瓦铁矿的资源量。
“墙内开花墙外红。”经过一番讨论和抉择,院领导一边安排向2矿段修简易公路,一边向上级提交设计变更申请,把卡瓦铁矿普查由3矿段拓展到海拔更高、地势更陡峭、落差更大的2矿段。这一年,虽然没有完成项目工作量,但迎来了柳暗花明又一村的曙光。
2013年,2矿段经施工钻探工程,见矿情况与预想的基本一致,其中KZK0003钻孔,见矿累计真厚度达34米多。在此基础上,院领导审时度势,决定由院垫资施工了二排孔,见矿情况更为可喜。当3矿段难以取得突破时,胡子请来院老专家老前辈集体会诊、综合研究,提出不要就矿找矿,注意开展与同类型矿床的对比研究。一语惊醒梦中人。
胡子与技术负责立即研究区域上的资料,结合该区大比例尺资料进行矿层位对比,发现3矿段矿体底部局部有薄层状、透镜状的黑色灰岩出露,顺着这个线索,他们将黑色灰岩当做矿体底部的标志层,以解决构造体系为目的,在含矿带上沿断续出露的黑色灰岩追索,不断扩大找矿范围。通过对比研究,彻底解决了3矿段构造复杂,产状杂乱等问题,使后期实施的钻孔如约见矿。
追矿如同捉迷藏,不见兔子不撒手,个中辛苦自不必说。除了3、2矿段外,1矿段的发现可以说彻底改变了卡瓦矿区的资源格局,在发现2矿段后,他们继续将工作重点向西转移,与此同时,结合前人资料,他们在古浪峡向西拓展,通过进行古浪峡一带1∶1万地质填图,不断有新的发现,最终追索出两条厚大矿体,长度均在2000米以上,地表出露宽度5—30米,初步估算资源量6000万吨左右。
卡瓦项目捷报频传。四勘院的找矿热情一发不可收拾。2014年省地勘基金冻结,省地矿局向卡瓦矿区投入自有资金3000万元,由胡子所带领的分队实施钻孔31个,总进尺9000余米,验证地表埋深500米以下,都是矿。最大控制矿体斜深730米,矿带长2千米,控制矿区总矿体8万立方米。胡子与他所带的卡瓦项目分队,再一次成为人们赞誉的焦点。
胡小春(左一)2018年7月在敖包山晶质石墨矿区进行钻孔岩芯编录
知道胡子故事的人很多。有人说,曾经在卡瓦铁矿普查前期,需要组织一个小分队带上小帐篷到最艰苦的高海拔区去突击任务,以弥补区域研究方面资料的欠缺。工区海拔高不说,还时常有“熊瞎子”出没。胡子二话没说带上两名年轻同志出发,徒步两天才到达工区。白天上山忙活一天,饿了啃几口冰硬的馒头,晚上回到临时住所,找些冰块放入饭盒,架到点着的柴火上融化后,泡方便面吃。有时刚和衣躺下,远远地就听到“熊瞎子”的吼叫,令人毛骨悚然。此时胡子总是执意让同事休息自己值班,如果“熊瞎子”走近了,就点着火堆驱赶。半个月的突击中,食物吃完了他们拿野菜充饥,裤子划破了他们用草绳捆扎,每个人体重掉了十来斤,却换回了几大包沉甸甸的标本和样品。当他们出色地完成任务、迈着蹒跚的步履出现在队友面前时,受到一个个热烈的“熊抱”。看到胡小春满身泥泞,满脸泥污,嘴唇干裂出血,消瘦的脸颊上布满擦痕,眼睛布满血丝时,队友们的眼框湿润了。
地质工作是一项基础研究、科学认知和耐力坚守并举的事业。
胡子说,2015年卡瓦铁矿勘查期间,1矿段Fe36矿体当时在地表出露较差,地表多被大理岩推覆体覆盖,槽探工程不能有效揭露出矿体,物探效果不好,地表虽说覆盖,从沉积矿床的特征来看,深部应该是连续的。但是从现有的手段来说又不能有效揭露出矿体。怎么办,多少个彻夜苦思冥想后,他想出了解决办法:
——反复对比层序,研究矿体顶底板颜色、矿物成分、粒度变化情况,推测矿体在地表覆盖部位通过的位置。
——通过矿区影像图深挖研究矿体周边构造变形情况,寻找微小构造形态趋势来推测矿体深部的变化特征,俗话说,站得高看得远,往往站在原地看见的和思考的也许换个角度就会有新的看法。
——在地表覆盖部位(推测矿体通过处)按20m线距加密布设联合磁法剖面数十条,通过30-50nt微弱的磁测异常带推测矿体的展布趋势。
这些措施和手段,初步确定深部矿体位置后,用钻探工程进行了验证,其中一排孔在80米处见矿20余米,后续在其两侧施工的钻孔均见矿,深部施工的2、3排孔也按预计见矿,这一成果不仅使原有矿体在走向上增加了600余米,保证了矿体的完整性,且资源量增加了1200余万吨。“如果没有这次的认真和执着,卡瓦则可能是另外一种结果了。”
当时有一个钻孔刚好设计在高处的悬崖下,由于受地势的影响,前后左右基本不能移动,惟一能变动的就是钻机的方位。当时钻机针对Fe38矿体施工的附近刚好存在一平移断层,且断层方向与勘探线方向几乎一致,如不避开该断层,很有可能钻孔会沿断层面施工,或打入矿体下盘,这样一来就会打不到矿体。胡子当时有事要临时下山一趟,就叫来了一个年轻地质员,千叮咛万嘱咐交代说钻孔施工时,一定要避开这条断层,要根据实际情况将方位向东偏一点,避免打入断层下盘或者断层面中。哪知年轻小伙没有领会透彻,等胡子上山时钻孔已经开孔且施工了100余米,钻孔还是按照设计原原本本的对着正前方的平移断层。极少发火的胡子眉目提成八字眉,厉声质问“为什么不按我说的部署钻孔?”小伙子说由于事情多,只顾得按设计部署钻孔,把避开断层的事忘了。
钻孔一旦开打,就没有回头箭,何况这是地质技术人员布设的钻孔,按设计打符合要求,就算不见矿,只要自己不说,也可能不会有人追究,大不了就是一个不见矿的钻孔罢了。
然而身为项目负责,胡子一直受到责任心谴责,只有提心吊胆地祈祷早点见矿,一旦见矿也就消除了他前面的顾虑。他一天一天地等,一小时一小时地等,可是钻孔实施到200米接近预期见矿位置的时候,还不见矿,显然和他预期判断的一样,肯定是平移断层造成的,钻孔偏向于断层下盘。
钻孔打到250米,距设计孔深还有10米的时候,钻机机长慌慌张张跑来找他,说他们的钻机钻杆断了,孔内事故很严重,他们处理了半天处理不了啦,想让胡子把位置稍微挪一点,准备重新施工,再折腾不起去处理事故了。
哗地一下,胡子心里猛地亮了。机会来了,趁此重新把钻孔布设好,确保见矿。他兴冲冲地上山将该钻孔位置向前挪了40厘米,方位稍微偏向了断层上盘一侧,避开了正对着的平移断层。
“突突突——”钻机重新开钻。
重新开孔后,胡子一步不离、时刻关注着这个钻孔的施工情况。天相吉人。果不其然,当施工到170米左右的时候,一截铁红色的岩心率先报告佳音——厚大的铁矿体打到了。盯着这截铁红色矿心,胡子分明觉得自己的一颗红心落回了腔子里。
这个孔矿心达到30余米,真厚度达到近20米,证明了他的判断的准确性。后续的孔以此为鉴,施工的2排3排孔陆续见矿。这样仅这一条勘探线上资源量增加了近1500万吨。胡子说,感谢这“扭转乾坤”的一次断杆事故啊!
敖包山上亮晶晶的相会
听听,听听,我刚提敖包山,有人就一副陶醉地扯开嗓子——
“十五的月亮升上了天空哟,为什么旁边没有云彩;我等待着美丽的姑娘呀,你为什么还不到来哟嗬。
如果没有天上的雨水呀,海棠花儿不会自己开;只要哥哥我耐心地等待哟。我心上的人儿;就会跑过来哟嗬!”
你咋就那么反映快呢,到底是对“敖包”有深刻印象,还是对“相会”充满永恒的向往,让你一下就想到《敖包相会》这首歌子?
《敖包相会》里的敖包是蒙古语,意即“堆子”,也有译成“脑包”的,通俗地说,就是由人工堆成的“石头堆”“土堆”或“木块堆”。为什么在辽阔的蒙古草原,到处可见“敖包”呢?据说,因为茫茫草原大海一般一望无际,没有路标,行人或牧人容易迷失方向,行政区划、游牧分界更无以识别,人们便垒石成堆或垒土成堆,作为路标和界标,后来逐步演变成祭山神、路神和祈祷丰收、家人幸福平安的象征。人们出门远行,凡路过敖包,都要下马参拜,祈祷平安,还要往敖包上添几块石头或几捧土,以求吉祥。
可是,我要讲述的却不是草原上的敖包。而是偏僻的甘肃阿尔金山一带的一座高山——敖包山。因它属肃北蒙古族自治县境内,我宁愿相信它的生成与《敖包相会》中的“敖包”同宗同源,只不过,随着青藏高原的不断抬升,阿尔金山随之抬升,敖包山越来越从平坦攀高而上,最终成为阿尔金山山脉中无穷高山之一座。我更希望,蒙古族文化中关于敖包的所有赋能都在此敖包山得到灵验。
因为,新时代敖包山被寄予了国家希望。
怎么说呢?
得回溯到2016年,或者再早一点。甘肃地质勘查工作按照国家经济发展战略要求,将找矿重点逐步向紧缺矿种和新能源、新材料领域转移。这个时候,“石墨”率先被地质专家给盯上了。因它作为一种性能优异、用途广泛的无机非金属材料,近年来市场需求逐年增长。具体来说,“石墨”可作为生产耐火耐腐蚀材料,被广泛应用于冶金、石油化工、机械工业。还可以应用于电子产业、核工业、国防建设。总之吧,但凡一个矿种,都不会充当一只泥饭碗。
胡子所在的四勘院闻风而动。
这支队伍驻守河西地区酒泉市60多年,用老专家的话说,在眼里在纸上把河西大地每一寸土地扒拉来扒拉去扒拉了几千几万遍,从南到北从东到西脚步丈量几百几千遍。尤其四勘院在全局率先成立的“资料二次开发室(以下简称二开室)”,发挥了不可磨灭的作用。
每次提起四勘院的二开室,我都感觉有一股暖意袭来。俗话讲,家有一老,如有一宝。四勘院二开室却藏着耄耋老人老总工王志恒、教授级高工赵恩厚等几个宝,退休后又干了20多年。
这里我不得不多写两笔。
穿越时间的隧道,目光定格于1995年。国际国内形势使然,国家项目锐减,地质单位断顿少炊。省地矿局四勘院的前身——酒泉地调队当机立断,决定从老资料里“刨食吃”。队长侯云生将新成立的机构名之资料二次开发室,简称二开室。主要任务是在查阅、研究四勘院已有的地质资料,从中发现和提取找矿信息,圈定找矿靶区,并通过实际的地质调查,将成矿预测区变为可进一步勘查的矿产基地。
这是一个走出国家前总理温家宝的老牌地质队,具有务实严谨、质量至上的优良传统。每一个决策,缜密再缜密。
不两年,队上总工王志恒、总工办主任赵恩厚相继退休,两个教授级高工呢,二开室即时将他们返聘回来,发挥余热,进行传帮带。
他们每年按照国家、局、院找矿重点和安排,先在大脑里找。吃饭、睡觉、工作、上厕所,大脑思维在院属地盘里来回检索,初选出区段后,再到院资料室翻阅这些区段的旧资料、旧报告,发动“火眼金睛”抠资料,从数字、图件、描述中甄别出哪怕一星半点“蛛丝马迹”,反复研究论证,觉得“有相”,立马拍板:“走,出野外。”
这么多年,四勘院所找矿产地矿床,几乎无一例外是二开室先踩的点。
我多次采访过两位老高工,前几年有一次即将离开四勘院时,老赵工面露欣喜、口吻神秘地说,我们今年将有一个不错的新矿种新突破,只是现在还不能透露给你。我当然理解蒸一锅馒头从发面、揉碱、上锅、火候,一步都能不得亏空,馒头才能暄软、香甜。找矿点子也许一个样,就默默地为他们鼓着一股劲儿。
后来得知,他们押的这一宝,正是敖包山石墨矿。
过程很专业,比如先是查阅前寒武纪老变质岩资料,发现有含石墨大理岩、含石墨石英片岩出现,实地调查中发现含石墨的岩性较多,经实地调查取样、化验等等,决定提交院里申请立项,作进一步的勘探。那是那句直白话形容——在一堆发黄的资料里一番扒拉后,使院里一口气在阿尔金山一带设立了“甘肃省肃北县敖包山晶质石墨矿普查”“甘肃省肃北县大敖包沟晶质石墨矿普查”“甘肃省肃北县大案盆沟晶质石墨矿普查”三个项目,这是多大的底气哟。并且三个项目都由胡子负责的二分队承担实施。
作者(右一)采访地质工作者
新领域。新矿种。新挑战。胡子跨出了新步伐。
初上敖包山,工作区地质构造复杂、地质条件多变的情况超出他们的预计。
敖包山地区海拔大都在3000米以上,基本荒无人烟,也无通讯信号。为了手机能够接收一点点微弱的信号,他们把帐篷搭在了山口。山口即风口,一到五六月份,驻地的风成天刮个不停。有一天傍晚开始起风,帐篷里挂毛巾的铁丝弹跳了一晚,帐篷杆子不时掉下来几根,空气中弥漫着呛人的尘土味,哪里还能睡得安稳!他们时时担心帐篷被吹翻,就把资料等重要物品全部装在大铁皮箱子里。迷迷糊糊中熬到了第二天天亮,一起床,个个满脸、满嘴、满铺的砂土和牛毛。厨房里更是重灾地,筛子、盆子、案板及馒头滚了一地,炉筒子吹得滚了好几十米远,眼看着早饭按点供不上了,炊事员快急哭了。几个不上山的人员一看赶紧帮忙收拾厨房和驻地,当天要上山的队员从地上捡起几个凉馒头,吹吹上面的浮土和牛毛,一边往嘴里塞着,一边背起地质包就出发。
地质找矿同其它科学事业一样,从来都不是一帆风顺的。野外一线勘查更是充满着探索、挑战和危险。敖包山地区的晶质石墨矿赋存在古老的变质岩中,经过漫长的地质运动,多期次的构造相互交杂,矿区变质、变形程度都很高。尽管前期作了踏勘准备,但由于对褶皱构造认识不足,钻机开始施工后,他们“报废”了两个钻孔,付出了沉重代价。面对连续出现的技术难题,胡子伤透了脑筋,一次次对比相邻矿区资料、反复研究物探资料和钻孔岩心,组织分队技术人员多次连夜召开技术分析会议,适时调整思路,使0勘探线的ZK0004钻孔见矿良好。据此,他们得出矿区为一个复式向形构造。
这一认识主导他们研究编制了下一年度施工6个钻孔的立项申请。可当专家审查设计时,表示如果第一个钻孔见矿,后续就按此设计继续施工。反之,该项目就提前结题,剩余项目款全额退回。
胡子与技术人员面面相觑、心照不宣:600万元的项目啊,到嘴的鸭子若飞了,那简直是奇耻大辱,等于他们一切的研究和理论都被推翻。
面对如此压力,2017年进入矿区施工的头一个月,胡子时时觉得被架在火上烤着。机台的平整、钻机的安装,任何一个环节不敢出一丁点差池。第一个钻孔ZK0703开钻后,他和队员们天天上山,第一件事就是到机台看看施工情况。钻孔编录员申瑞,干脆吃住在机台,生怕错过每一个见矿的节点。期间一旦钻出的岩心与他们的判断有出入,每个人的心就被提到空中。精神的高度紧张,一度出现集体失常。当施工到快要见矿的位置时,他们寸步不离,越接近见矿位置,胡子越坐立不安,就像一个在产房外徘徊的丈夫,焦虑之心无以言表。
“见矿了,胡队!见矿了,见矿了!”申瑞的一嗓子,像新生儿的一声咆哮。队友们围拢过来,把几节重甸甸的灰黑色的岩心掂来传来。
七嘴八舌中,充满了地质工作的自豪感荣誉感。这时,胡子却像泄了气的皮球,四脚朝天躺在地上,一任喜悦的眼泪静静地流淌……
这第一钻,单孔厚度达100米以上。这第一个钻孔见矿,更加坚定了他们的信心,后续所施工的钻孔依次见矿,见矿部位和我们预想的几乎一模一样。自此开始,胡子感觉别人看待他们的眼神都变温和了。在这样的施工背景下,钻孔见矿率达100%,资源量得到了大幅度提升。无独有偶,在他们承担的《肃北县大敖包沟晶质石墨矿普查》期间,也遇到了类似的地质情况,因为有了敖包山矿区的前车之鉴,他们增强了综合研究。钻孔施工采用了“两个主要,三个暂不”原则,即针对主要矿带、针对主要矿体,产状复杂矿体暂不施工,构造影响较大矿体暂不施工,小矿体暂不施工。这一手段的运用,使全区域钻孔见矿率始终保持100%,特别是电法异常规律的研究及钻探工程施工顺序的调整,大大提高了钻孔的见矿率,避免了钻探工作量的浪费,大幅度提升了矿区的晶质石墨资源量。
回忆这一幕时,胡子仍然眼角湿润。他说如果当时ZK0703不见矿,我估计已经提前“退休”了。事实上,2018年他们又顺利地拿到了900万的续作资金,以扩大矿区资源量为目的,开展了深部勘查。
仿佛一切都在他们的预料之中。有一个细节特别有趣。在施工ZK0403钻孔的时候,当钻孔穿过第一层88米厚大的主矿体时,钻探人员以为行将终孔,询问什么时候停钻拆塔。被告知还要继续打,在钻到320米的时候还有一层70米厚大的矿体。钻工们嘿嘿一笑,以为胡子他们只是随口一说而已。后来的情况却惊得他们目瞪口呆:见矿位置只与胡子的预判相差5米,矿体的厚度却与预料的出奇一致。钻工们晃动着大拇指,佩服得不得了。胡子和队友们内心明白,这其实是他们多年工作的积累和团队一丝不苟高标准、严要求钻研的“真经”。
有人戏言胡子命硬,矿石臣服。自2012年以来,他主持承担的项目共完成项目经费1.5亿元,在累计10个勘查阶段中,9个阶段野外验收达到优秀级别,优良率100%。其中,敖包山晶质石墨矿普查项目在2018年甘肃省自然资源厅基金项目验收中获得全省最高分,受到甘肃省自然资源厅的点名表扬。年底,省自然资源厅还给四勘院发去表扬信,这是来自上级单位最好的新年礼物,让全院职工过了一个开心幸福年。
有豪气才有斗志。截至2020年8月,四勘院在敖包山一带实施的6个晶质石墨矿项目矿床均达到大型或超大型规模,初步探获晶质石墨矿物资源量2000万吨,不论矿石品质还是资源量都创了该区域之最。
这些成果来之不易,这是胡子和队友们智慧和汗水、泪水的结晶。甘肃省由此扬眉吐气,华丽跻身全国晶质石墨资源大省行列,为培育发展新材料产业打下了坚实的基础。
新时代,绿色勘查是生态文明建设与绿色发展的必然选择。2017年初,甘肃省地矿局制订了全局绿色勘查规划,全面部署绿色勘查工作。应绿色勘查要求,胡子带领的二分队在项目实施中,全程树立绿色勘查理念,制定了一系列有效措施,对施工中产生的油污、生活垃圾也按照工作细则进行无公害处理。以预防污染,节能减废为目标,实现了环境保护与项目成果的双赢。
是那山谷的风
是那山谷的风,吹动了我们的红旗。是那狂暴的雨,洗刷了我们的帐篷。我们有火焰般的热情,战胜了一切疲劳和寒冷。背起了我们的行装,攀上了层层的山峰,我们满怀无限的希望,为祖国寻找着富饶的矿藏。
是那天上的星,为我们点上了明灯。是那林中的鸟,为我们报告了黎明。我们有火焰般的热情,战胜了一切疲劳和寒冷。背起了我们的行装,攀上那层层的山岗,我们满怀无限的希望,为祖国寻找着富饶的矿藏。
是那条条的河,汇成了波涛大海。把我们无穷的智慧,献给了祖国人民。我们有火焰般的热情,战胜了一切疲劳和寒冷。背起我们的行装,攀上那层层的山岗,我们满怀无限的希望,为祖国寻找出丰富的宝藏。
这是一首美丽的诗,也是一首动人的歌。歌名叫《勘探队员之歌》,我在爱上地质之前就爱上这首歌。20多年前,嫁了地质郎入了地质行,来到河西走廊一所地质子校任教。一次单位举行歌咏比赛,我们教研组选的正是《勘探队员之歌》。歌页发下来,人人张嘴就会唱,唯独我像五线谱小白。一位帅气的男老师拍着胸脯说,不会?包在我身上,我教你。下午自学时间,他招招手说,咱,唱歌走。
我们来到操场东南角的杨树下,他一句我一句教唱起来。旋律铿锵有力,歌词朗朗上口,唱着唱着让人心潮澎湃、热血沸腾。从此我喜欢上这首歌。后来越走近越了解,越了解越喜欢上了歌中所描写的勘探队员和他们缔造的地质事业。
这是电影《青年一代》的主题歌。为了祖国的繁荣富强,共和国的一代年轻人背负着祖国的希望,去寻找宝贵的矿藏,他们那富有青春气息、朝气蓬勃、昂扬向上的精神风貌感染着一代又一代人投身地质事业,甚至曾掀起一股地质旋风。新中国成立70多年来,各行各业中,这是唯一一首传唱至今的行业歌曲,被中国地质大学(北京)定为校歌。
每当唱起这首歌,信心满满,力量陡增,干劲冲天。
难忘那次在海拔4000多米的祁连山地听这首歌儿,除了热血澎湃,还增添了几许悲壮,让人如鲠在喉、泪淌无声。因当时不单纯是一首歌,而是一个短片的配乐。旋律随高山峡谷跌宕,歌词如钻头咬向岩石,画面如凛冽山风恣意地撞击人的眼目。
那是2015夏天,我和同事去胡子所在的省地矿局四勘院卡瓦铁矿勘查项目采访。
湛蓝的天空下,云丝如帛,胡子和同事们的脸膛,却像磁铁矿,放着黝黑的光,青春的光泽。我们跟随他们上山到正施工的硐子口观看地打钻情况,平日里威风的钻机在高旷的山野里,像一只张开翅膀的雏鹰,粗壮的轰鸣声都嘤嘤细弱了许多。山坡上瀑布一样挂着几绺顺势摆开的岩心,暗藏着地心秘密,我们用俗人的眼睛察观半天,也不明就里,而地质人不一样。常年与石头打交道,常年与大山捉迷藏,他们熟悉彼此的气息,懂得彼此的暗语。
回到处于低洼处的驻地,一字排开的彩钢房里,观看到这个视频:一个拉一个趟过齐腰深汹涌的冰河,就着山风喝矿泉水啃大饼,倚着山石香甜地打盹,个个像泥猴一样在泥潭里推车……
这是胡子的杰作。“阴雨天,少有的闲暇时把大家相机里的工作照收集拢,用视频软件串了起来,选《勘探队员之歌》作背景音乐再恰当不过,以此记录我们的野外工作和生活,感觉到很有纪念意义。我把这个视频上传到了优酷网,没想到几个月的时间,点击评论量达到上万。”
点击评论量居高,自然也被疯了转发。
地质队员们看到自己的艰辛付出和努力得到社会的关注与点赞时,内心无比激动和自豪,为祖国找大矿找富矿的决心更加坚定,愿望更加强烈。当地质队员的家人看到亲人风餐露宿的身影时,心里有说不出的疼惜和牵挂,所有的抱怨、思念,都变成了理解和支持。
他的同事雷贵说,胡子,你弄得这个视频把我媳妇看哭了。以前咱们出野外,媳妇只知道我们是干地质的,具体干什么她不知道。咱在野外总是报喜不报忧,从没有给她说过我们的辛苦,她在网上看了咱们的片子,红着眼睛给我打视频,说老公,没想到你们的野外工作这样辛苦。
赵大个子休假回家再上山时说,胡子,你捯饬的那个短片作用大哩,我回家老婆端上来吃端下去洗,啥也不让我干,说原来你们野外生活那样艰苦那样危险,你们活着回来就是家人的幸福。
受到启发,胡子后来留心搜集大家的照片或视频,在雨天雪天不能出工的日子,或寂静无眠的夜晚把一张张工作图片、生活TV剪辑制作了多部反映地质人员生活的短片,配上背景音乐和画龙点睛的解说文字,留作日后对野外生活的美好回忆。
不光一份回忆,也是一帖药,颇具治愈系。
我把胡子的短片拷在桌面上,每遇低落、颓废、无力感时,打开看看,扪心自问一番,顿时满血复活,元气充身。
地质队员,常年与山野对话,与荒凉为伍,养成一副不拘小节、粗犷豪爽、甚至不修边幅的“野劲儿”,其实,被山风改造了的外表下,原装着细腻的情感、奔放的热情和含蓄的爱。
你看,胡子在工作中具有科学探索精神,在生活上具有诗人般的情怀,幽默、风趣,且富有音乐细胞。不信你与他一起爬楼吧,当你忘了上到几层时,他一准儿会说,走,下去重上。你笑岔气他不负责任。
胡小春,全国先进工作者,“全国五一劳动奖章”“甘肃省五一劳动奖章”获得者。
(秦锦丽,笔名牧子,中国作家协会会员,中国自然资源作协传记文学委员会主任,中国地质大学(北京)特聘作家,鲁迅文学院第十四届作家高研班学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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